劳保所长与党委委员勾结贪污返乡农民工创业补贴款

　　劳动就业服务中心主任兰海涛(左)、大平乡党委委员吴翔(中)、劳动保险所所长吴俊良(右)

　　一张神秘的纸条 纸条有点被损毁的痕迹,但后面还是模糊显示了几个英文字母和数字:“填报材料……川nV9,4000”,纸条就像一个谜团一样困扰着侦查人员。

　　神秘的纸条

　　2011年1月26日,春节越来越近,就在人们准备忙着过年的时刻,广西贺州市八步区检察院的反贪干警正在通宵达旦地研究案情。有人举报,平桂管理区大平乡吴俊良贪污了返乡农民工创业补贴款。

　　2011年1月29日,大平乡党委委员吴翔和吴俊良两人同时出现在贺州市区一家酒店。这两个人的行为引起了侦查人员的注意。这两个人都在市区居住,自己有房子,为何同时出现在酒店?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联想到举报内容也涉及到吴翔,反贪局长植建光当即决定对吴俊良采取措施。

　　通过搜查吴俊良的住处,办案人员在其书房一个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张用酒店便笺写的纸条:“填报材料……”纸条有点被损毁的痕迹,但后面还是模糊显示了几个英文字母和数字:“mnyq,4000。”

　　2011年2月5日,农历正月初三,吴俊良被传唤到八步区检察院反贪局。吴俊良一口咬定:“我一个人办了全乡返乡农民工创业补贴发放工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从未拿过一分钱,你们不要冤枉我,不信你们可以去调查,问问获得补贴的农民工,我若是贪污了一分钱,你们枪毙我都行。”随后,吴俊良就一言不发。侦查陷入了僵局,“填报材料……mnyq,4000”的纸条就像一个谜团一样困扰着侦查人员。

　　这里的数字“4000”到底表示是一个代号,还是分赃时各得4000元?侦查人员并没有急躁,因为纸条上面还写有“mnyq……”这个关联还可能隐藏着一个玄机。

　　贺州的春节是热闹的,初一到农历二月初这段时间都有各村各寨互相拜访的习惯,俗称“吃节。”就在春节期间,八步区检察院的侦查员以到农村“吃节”的身份展开秘密调查。经过努力,终于在大平乡调查到了8户农民领取创业补贴款的情况。他们反映,吴俊良在帮他们办理补贴时,从8个获得补贴的农民工手里各索取了1000元的好处费,共计8000元。

　　这么看来,可能是吴翔和吴俊良各得4000元?“mnyq……”几个字母也与英文“money”有十分相似之处,但是最后一个字母“q”又怎么解释?突然,侦查员小董说:“我们把‘q’放到‘mny’前面,不就变成‘取钱’了吗?”老杨一听,激动地一拍桌子说:“对呀,取钱,4000,意思就完整了。”这个结论让其他年轻的侦查员兴奋了一阵子。然而,反贪局长植建光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突破案件时的高兴表情。他在一边默默吸烟,烟雾在空中慢慢升腾,飘散在办公室上空。

　　2011年3月17日,八步区检察院对吴俊良采取刑事拘留措施。

　　神秘的录音

　　就在对吴俊良开展侦查的同时,办案人员也同时对吴翔进行秘密侦查。

　　2011年3月24日,侦查人员出现在广东省肇庆市检察院里,他们对一个叫粟真鹏的人进行调查了解。粟真鹏是肇庆市人,20多岁,刚大学毕业不久被其父派往设在广西贺州市平桂管理区大平乡的矿业公司工作。2008年粟来到这里工作时,整个公司陷入半停产状态。

　　粟真鹏知道这天迟早会到来,但他并没有慌张,他知道自己没做亏心事。虽然如此,但他还是觉得自己遇到了麻烦,这个麻烦与吴翔、吴俊良有关。当侦查员问到其公司收到财政补贴的一笔7.8万元安置农民工款项的去向时,他最终说出了事情经过。

　　侦查人员拿到粟提供的4段手机录音,赶到上级检察机关请求对录音进行技术鉴定。上级检察院马上联系了一家有资质的声纹鉴别机构,要求该机构协助调查。这家声纹鉴别机构比对录音未发现剪辑迹象。2011年4月20日,八步区检察院决定对吴翔采取强制措施。在检察院的审讯室里,吴翔认真听着侦查员播放的电话录音。

　　声音甲:“喂,是粟老板吗?”声音乙:“是呀,你是谁呀?”

　　声音甲:“我是大平乡的吴翔啊,我找你有事。”

　　声音乙:“吴委员呀,什么事?”声音甲:“吴俊良出事了,被反贪局抓起来了。如果反贪局的人问你,你承认公司收到安置返乡农民工的补贴,没有给到其他人,你要按照我的意思应付反贪局的人,不然吴俊良就死定了。”

　　声音乙:“我已经把给你1.5万元的事告诉了吴俊良,到时吴俊良供出来怎么办?”

　　声音甲:“你就说没有给过我,我也说没有收到过。”为了让粟老板放心,声音甲又说:“如果检察院要求退出那笔钱,你就先垫着,我和吴俊良家属讲好了,由我们还回给你。”

　　声音甲就是吴翔,声音乙就是粟真鹏。

　　解开纸条之谜

　　吴翔知道大势已去,于是把事情经过如竹筒倒豆子般全部供述。

　　2009年9月,吴俊良在为大平乡返乡农民工办理自主创业补贴资金手续过程中,要求陈智祥等8位返乡农民工在取得创业补贴资金后,各给1000元作为“辛苦费”。如此,吴俊良共索取贿赂款8000元。

　　同一时期,吴俊良伙同吴翔虚构贺州市大平绿泉腐竹厂安置了返乡农民工77名、贺州市兴和木材加工厂安置了返乡农民工51名、广西中亚矿业科技有限公司安置了返乡农民工78名的材料上报到平桂管理区劳动就业服务中心,共骗取国家资金20.6万余元。

　　2011年农历年春节前的几天时间,如惊弓之鸟的二吴住进市区某酒店急匆匆商议保身之计。当天,两人在密不透风的房间互相背了几个小时台词。末了,双方还是不信任对方的记忆力,把内容写在纸条上:“填报材料……mnyq,4000。”其中“mnyq”是“没拿有钱”的开头拼音首个字母,二吴认为如果写“没拿有钱”万一被发现,太过明显。于是想出用几个字母代替。万一扛不住检察院的审讯,最后的防线就是:只拿了最多不到4000元的一些钱物。

　　2011年5月9日,当侦查员提审吴俊良时,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没拿有钱。如果说贪污,最多也是收了一些农民送的烟酒,最多价值也不到4000元。

　　两个月后的一天,当吴俊良听说吴翔的案件早已侦查终结时忏悔不已:“吴翔跟我同学四年,我们是上下铺,感情很好,我如果说了,也害了吴翔,他家庭也毁了,他家里也很困难的,以后我们出去,他会恨死我。”十多年前是同窗,十多年后还是“同窗”,戏剧性的变化让吴俊良感慨:“当初我不进劳保所工作就好了,吴翔叫我到劳保所工作,就是为了方便操作这件事,如果是其他人,他没有

　　那么方便,也可能做不了,唉!”荒唐的培训

　　吴翔和吴俊良彻底缴械,通过二吴贪污补贴款案,侦查员顺流而上,一个荒唐的培训计划在侦查员们一步步追索下,慢慢浮出水面。

　　2011年12月21日,八步区检察院对平桂管理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管理局的二层机构劳动就业服务中心主任兰海涛立案调查。兰海涛官职不大,可是他却掌握着整个区劳动培训及就业补贴款项发放的审核工作。要是乡镇下面报上来的情况不符合实际情况,他有权停止审批。

　　时间回到2008年,国家为解决因全球金融危机而导致大批农民工从广东工厂返乡的就业问题,出台了对返乡农民工就业技能培训、鼓励企业安置返乡农民工的有关政策。

　　2009年12月,一个挖掘机驾驶员培训班准备启动。兰海涛把眼光放到挖掘机驾驶员培训上,这个培训补贴高,每培训一名驾驶员补助1900元。一天,一个叫肖先的人找到兰海涛,提出1900元可以培训出一个挖掘机驾驶员,并且他还可以从每培训一个人中拿到400元左右的辛苦费。

　　兰海涛将信将疑。俗话说:“蛇有蛇路,鼠有鼠路。”肖先几天后就帮兰海涛定下培训计划。接受培训的单位是贺州市商都技术学校,学校虽然有资质,有教学场地,有机器,但是根据文件精神,挖掘机驾驶员培训属于A类技能培训,培训时间在400个标准学时以上,上机时间不得少于3小时。看到这个情况后,兰海涛也觉得有点难度,提出理论教学由服务中心负责。最后,决定由肖先负责挖掘机驾驶员培训,培训好后由财政补贴。因为有这么好的培训机会,公告一经贴出,两天不到就有200多人报名学习。最后确定第一期接受120多人学习。

　　培训近乎荒唐。学员在学校根本就不学什么理论知识,也没有什么机会上机操作。肖先找来《燕子李三》等几十部流行的打打杀杀的剧集冗长的符合农村青年观看的电视剧,让这些学员拥挤在一间教室看录像。随后,肖先把培训资料上报,兰海涛也不愿意多看一眼大笔一挥,算是验收合格。接着财政根据服务中心的报告,拨了34万多元到培训学校,钱转过来后,肖先不忘事先的约定,于2010年7月的一天,拿出6万元,其中有2万元给兰海涛,剩下的说是给服务中心的辛苦费。

　　侦查员们把这个荒唐的培训班的财务情况清晰还原出来,在每一笔钱的进出里,兰海涛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受贿行为。随后,还供出了收受河南籍书商邝某9万多元的贿赂,收受望高工业管理区某厂贿赂2万多元,收受吴翔和吴俊良办理补贴过程中给予的贿赂1.5万多元。从2008年12月到2011年5月,兰海涛利用职务便利收受贿赂18.8万余元,贪污4万元。

　　2011年12月8日,吴俊良被法院一审以贪污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以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年。吴俊良上诉,2012年2月,终审法院裁定维持原判。吴翔被法院以贪污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2012年11月1日,法院一审以受贿罪判处兰海涛有期徒刑八年,以贪污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一年。兰不服判决上诉。2013年6月2日,贺州市中院裁定驳回兰海涛上诉,维持一审判决。

　　案后说法

　　国家为了加强“三农”建设,出台了一系列强农惠农政策,有力推动了农村经济社会发展。但是,有些政策在地方的实施具有临时性,缺乏严谨的规范程序和有效监督,导致一些私欲膨胀的工作人员大行贪污受贿之事,农民的利益也得不到保障,给新农村建设和社会稳定埋下了很大的隐患。

　　吴俊良、吴翔和兰海涛贪污受贿案件的暴露,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为防止类似侵害农民利益的贪腐案件发生,各有关职能部门还需进一步加强各项补贴款管理发放的规范化建设,加强对政策落实人员的教育、培训和监管,建立健全责任、监督体系,发挥审计和财政部门的监督作用。加强各环节的监管,严防惠农补贴被截流、套取,确保各项惠农政策在落实工作中不走样。(廖三 江雨洲 李春艳/正义网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