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花撑船接送学生。 柯人俊摄
听说儋州市兰洋镇番打小学有位30年划船接送孩子们上下学的女“艄公”王金花,一大早,记者就驱车从海口直奔儋州市兰洋镇番雅村采访她。本来想正值放假,她会在家。谁知扑了个空,王金花不在家,手机也打不通。庆幸的是,在她家遇上了前来看望她的几个学生。
从兰洋镇番雅村村委会上村赶来的王晓玲是王金花十三年前的学生。如今已结婚生子的王晓玲说起老师,禁不住热泪盈眶:“我是个孤儿,从小寄养在亲戚家,是王老师每学期出200元钱供我上学。我那时像个受气包,整天不说一句话,是王老师爱我、疼我,在我心里她就是我妈妈……”
“我叫王亦飞,趁着放假来看看老师。我是王老师十年前的学生,当时我父母分开了,是老师给了我温暖,我的学费、书费和零花钱都是她给的。我永远感恩老师。”这位家住兰洋镇番雅村委会下村的姑娘情真意切地说。
来看王金花的另一位姑娘名叫林月情,她接着王亦飞的话说:“我也是下村的。我是最幸运的,因为我学习成绩好,王老师每次发我的奖学金最高,100元、200元,有时还发300元……”
记者从她们那里了解到,王金花从1997年转正开始,每月有450元的工资收入,为了鼓励学生好好学习,她自设奖助学金,每月拿出工资的一半放到里边。她教过的学生几乎都得到过她的资助和奖励,少则50元,多则千余元。
王金花这样做,她的家人又是何种感受?“我们当时也有孩子了,全家生活基本靠我种橡胶维持。但我支持她,钱多挣多花,少挣少花。现在女儿出嫁了,家里经济也宽松点了。”王金花的丈夫,今年57岁的王明和平静地说。
“金花老师到哪儿去了?”记者问。“她一早去海口看个生病的学生。”王明和说。
记者决定找番打小学的师生聊聊。“她一个人摇船接送学生过河,而且一天要摇4趟,非常不容易。”与王金花共事30多年的王建华老师说,“对于一些买不起书包和文具的孩子,她就自己垫钱为孩子买。为了鼓励孩子学习,她还拿出自己的工资奖励学生。有时候下大雨,她就让学生住在家里,完全是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
34岁的陈海勇,去年刚到番打小学教书。他说:“我是一名外地教师,我家离番打小学有7公里多的路程。王金花老师知道我路途远,中午下课后经常叫我去她家吃饭。学校早上7点有晨读,她为了照顾我们这些家远的老师,经常很早就来到学校,帮我们安排学生晨读。”
三年级学生赵志华对记者说:“上学期父母不想让我读书了,让我在家放牛。可是我非常喜欢读书。王老师知道后三次到我家里,给我父母说读书的好处,我才有机会重新回到学校。”
下午,当记者回到海口,来到市人民医院肿瘤科病房时,不巧王金花刚刚离开。她探望过的学生——40岁的王月兰哭着对记者说:“我得了脑瘤,在这里做手术,王老师知道后,连着几个节假日大老远地来看我。这不,又给我带钱来了。”说着,王月兰从枕头底下掏出三张100元人民币。
原来,王月兰是王金花教的第一届学生,也是她撑着竹排教出来的。“王老师爱每个学生,无论我们走到哪儿,无论我们多大岁数,她都惦记……”说到这里,王月兰已泣不成声了。
终于打通金花老师的手机了!“您在哪儿?”“对不起,不小心手机调成震动了,趁放假,我现在回儋州女儿家看看外孙子!”爽朗的话语和着爽朗的笑声。
这次采访,记者没见到真实的王金花,却从她的同事、家人和学生们的真挚诉说里“见”到了一位真实可敬的好老师!
人物档案
王金花,女,黎族,中共党员,1963年3月出生。1977年7月初中毕业,1979年3月参加工作,在海南省儋县番加乡番打小学任民办教师。1979年3月至今在儋州市(儋县)兰洋镇番打小学任教师。所教科目:小学语文、数学及部分小学科。
人物评价
番打小学校长盘珍忠:王金花老师任劳任怨,工作非常认真,是我最得力的助手。由于老师少,她在学校不仅要教语文、数学等主科,而且音乐、品德等小学科她也要兼。此外,她还是学校的出纳,放学后还要送学生回家。工作任务非常重,但是她从来没有怨言。
王金花的丈夫王明和:她工作非常辛苦,但是作为家人我们都很支持她。她早晨5点多就去学校了,下午接近6点才从学校回来。为了支持她的工作,我在家负责做家务,让她把所有心思放在学生身上。
番打小学四年级学生盘丽霞:她既是一位好老师,也是我们的“好母亲”。父母在家做活忙,没空帮我梳头,王老师看到我头发乱了,就帮我梳理头发。她看到我没笔写字了,还帮我买纸买笔,对我就像对亲女儿一样。
教师自述
“孩子,有老师在,别怕!”
王金花
“孩子,有老师在,别怕!”这句话,不知不觉我喊了30年,每当学生们坐上我的竹排或铁皮船,我都要情不自禁地喊。
我当了30年老师,也当了30年“艄公”。
1983年,我刚到兰洋镇番打小学当代课老师那会儿,一到5月份,我班上的学生立马少了一半。原来,这是横亘在村子和学校之间那个松涛水库惹的祸。四周几个村子通往学校那条小路是凹在水库里的,从5月份到年底,是海南的雨季,水库涨水,这条小路便被十多米高的水淹没了。
路不通,学生辍学就成理所当然的了。甭说升中学了,那里的孩子连小学都毕不了业。情急之下我想了个办法:扎个竹排,我去接送他们上学!
在家人的帮助下,我们上山砍了竹子,扎起了第一只竹排。头一次撑竹排,那长长的竹竿根本撑不到底,几乎是当浆划着走,200多米的水路用了个把小时。好在我会游泳。竹排上站着8个学生,有一个吓得大哭起来,我马上哄道:“孩子,有老师在,别怕!”
晚上躺在床上,我浑身疼,睡不着。我越想越害怕,这些学生都是十来岁的孩子,要是掉下去淹着咋办?对!从明天开始,我中午加节游泳课。
没过几天,我的学生全会游泳了,我的胆子也越来越大,手艺越来越精,这段水路20分钟就能“解决战斗”。
一天早上,我接上8个学生,刚撑起竹竿,忽然一股急流冲来,把竹排掀了个底朝天。幸好我们都会游泳,我用肩扛,用头顶,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竹排翻过来。可能是用劲过猛,腰扭了一下。从那次起,我的腰就落下了病,发展到现在,不仅腰椎间盘突出,而且腿和脚都落下了病,经常疼得我流眼泪。但即使这样,我也没倒下,我坚持着……
1997年,我转为正式教师。2003年,兰洋镇中心校送给我一个特殊奖品——一只铁皮船。扔掉竹排,我还真舍不得,算了算,我那时已用坏了十几只竹排了,总共运过500多名学生。有这个竹排撑着,他们都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
说起番打小学,实际上只是个教学点,只招一至四年级学生。现在我的两个同事和我一样,每天也撑着船去接送学生。我们的付出,保证了全校57名学生没有一个辍学。
说来也怪,我这腰啊腿呀平时那个难受呀,可一上船就不疼了。看来,我这个“艄公”还能当下去呀!(本报记者 魏月蘅 王晓樱)